言斯把水遞過去先讓莊溪妍喝了一口，然後問她：“吃點東西嗎？”

剛才還在睡，言斯都能聽見莊溪妍的肚子一直在想，如果不是看她實在是太累，言斯都會把她抓起來先吃點東西，但是今晚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。

言斯和莊溪妍，都小心翼翼的，怕觸到什麽點，盡管他們知道，那樣的一種爆發，其實根本無法避免，但他們還是想讓那一刻，來的晚一些，再晚一些。

言斯端了面進來很快，莊溪妍自己端著慢慢吃，一邊吃，一邊把所有的一切，都告訴言斯，莊溪妍從來沒有想過要瞞著言斯，沒有那個必要，她不說，言斯也會去查，何必那麽麻煩。

莊溪妍的嗓子啞了，她回來之後看到言斯，就特別的害怕，害怕會失去，更舍不得失去，只有做愛，狠狠的做愛，才能讓她感到安全，才能讓她還能感受到片刻，言斯是屬於她的。

而言斯，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，格外的用力，一次又一次的，像是要把莊溪妍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面。

被欺負的狠了，莊溪妍哭的嗓子都啞了，如今聽起來，也是怪沈悶的。

等到莊溪妍把一切都說完，一碗面也順利的吃完，言斯一直平靜的聽著，從言母的電話打過來，言斯就知道了個大概，但是言母也不是知情人，她說的有限，而如今，莊溪妍填補了所有的空缺，說的完完整整，不留餘地。

言斯只問了一句：“要分手嗎？”

莊溪妍沒說話，抱著膝蓋抵靠在床上，她身上還有他留下來的痕跡，可如今，咫尺天涯，言斯覺得，莊溪妍離她，那麽遠。

這次跟三年前，不一樣，三年前，她只是生氣了，她還會回來，他還可以等，還可以哄，他還可以，把丟掉的那個孩子，補回給她。

可是這一次，沒法等，沒法哄，更沒辦法，陪一個母親給她。

造化弄人，人在無力到極致的時候，也其實不需要什麽答案，莊溪妍的沈默，已經是最好的答案。

言斯把碗拿出去，就著一個碗，他洗了半個小時。

最後，言斯又回到臥室，躺在莊溪妍身邊，莊溪妍側身閉著眼睛，像是睡著了，但是微微顫動的眼睫毛讓言斯知道，她沒有睡，她很清醒，兩個人就這樣，一個睜著眼睛，一個閉著眼睛，一直到天亮。

最後言斯先起床，莊溪妍還是沒什麽動靜，言斯收拾了兩件衣服，他跟莊溪妍的事情，暫時沒有辦法處理，而如今能做的，就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。

莊溪妍聽得到言斯在收拾東西，她沒動，也不敢動，閉著眼睛，像是還沒醒，言斯本來想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，但是臨走的時候，還是克制不住的，走到莊溪妍那邊，坐在地上，看了她一會兒，順手把她的碎發撥到耳朵後面：“我走了之後，就起來吃飯吧！我要趕飛機，今天沒時間給你做飯了，冰箱裏有三明治，要是不喜歡，就點外賣吧，不過外賣也不能多吃，最好還是......”

說到這裏，言斯的話頭打住，他本來想說，最好還是自己做，又想到，莊溪妍是絕對不下廚的，這話也就說不出來了，以往都是他做飯，他要是走了，他都擔心，莊溪妍連飯都吃不上了。

他知道她目前的狀況很不好，他很想陪在她身邊，但她也知道，她現在，最不想見的，應該就是他言斯這個，殺母仇人的兒子了。

言斯十六歲就離家，一直以來，言松也沒盡過什麽做父親的責任，他只當很多年前就沒了這個兒子，言斯也只能當很多年前，就沒了父親。

但是沒想到，到頭來，卻還是要用自己得來不易的愛情，用自己視作唯一的莊溪妍，來為父親的過錯買單。

言斯沒辦法怨任何人，莊溪妍沒有錯，而言松，言斯不能怪他，無論他做了些什麽，他生了言斯，還養他到十六歲，生養之恩，言斯這一輩子，都不能怪他。

言斯低頭，吻上莊溪妍的唇，動作很輕，像是怕把莊溪妍吵醒，盡管他心裏那麽清楚，莊溪妍根本就是醒著的，仿佛嘆息一般的，言斯貼著莊溪妍的唇喃喃道：“我走了，你可怎麽辦啊！”

或許真正寵一個人，真的會把她，寵成一個廢人，言斯對莊溪妍，就是毫無底線的寵溺，沒原則，不計較，能代勞的，全部都代勞。

莊溪妍的眼角落下一滴淚，轉瞬即逝的消失在枕頭上，言斯並沒有看到，摸了摸莊溪妍的頭發，他不能再拖了，再拖，真的走不了了。

莊溪妍想要他留下的時候，他就會留下，而現在，她想要他走，那他，就走。

言斯起身，後面突然傳來聲音：“韓沁的勢力不小，你小心。”

言斯回頭，莊溪妍還是保持著一樣的姿勢，一動不動，仿佛剛剛的那句話，不是出自她的口中，只是一句幻聽而已，言斯突然笑了，笑容裏滿是悲涼，拿了東西出門，再沒有回來。

隨著兩聲門響，莊溪妍睜開眼，一直強忍住的淚水順著臉頰留下，當言斯說要趕飛機的時候，莊溪妍就能想到，他要回家，回到言松身邊去。

不管言松有多麽的不喜歡他，不管他自己，其實也是有多麽的不想回家，一旦知道，言松可能會有危險，他還是在第一時間，要回到父親身邊去。

血脈親情，莊溪妍一向最看重，而言斯，也一樣。

不管他們父子，再多嫌隙，再多不合，言松，始終都是言斯的父親。

言斯這般的性子，莊溪妍早就清楚，他重孝道，以前覺得心疼和歡喜，如今，卻有些壓抑。

如果，如果言松，真的出了事，那言斯，會很難過吧，而言松出事，有一半，是因為她，言斯，會更難過吧！

一想到言斯會難過，莊溪妍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，言斯已經吃了那麽多的苦，他們本來已經說好，以後都會好好的。

莊溪妍會給他一個家，償還他之前所有的苦痛，可是如今，她卻推著他，一步一步的離開她，一步一步的，越走越通，越走越，不能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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